盡管老爺子有意瞞下秦燁的身世,這件事還是悄悄在豪門圈子裏傳播了開來。

【是宿主傳出去的嗎？】系統悄咪咪地問。

慕瑤非常無辜：【跟我可沒關系，看秦燁不順眼的人可不少，說不定就是誰傳的呢。】

她知道這件事突然暴露出來,老爺子肯定會懷疑,不過慕瑤會收好一些小尾巴,不讓老爺子查到她的身上。

至於將這件事傳出去,慕瑤本來就沒有打算親自去做，平時盯著秦燁的人那麽多,想拉他下去的更是不在少數,哪裏需要她再多此一舉。

慕瑤猜測這件事肯定給秦燁帶去了不小的影響，不然看這幾天對方都沒有出現便知道了。

終於在慕瑤出院當天，秦燁再次出現在了慕瑤面前，然而此刻的男人已經沒了幾天前的意氣風發，眼下青黑明顯,面部有輕微浮腫，甚至還能看到胡茬,一副頹廢的樣子仍誰看了都不敢相信這居然是秦燁。

“慕瑤……”他艱澀地開口,“我們好好談一談,好嗎？”

“我和秦總應該沒有什麽好談的。”慕瑤不緊不慢地收拾著東西。

秦燁像是怕她要走，連忙拉住了她的手腕：“你是不是也知道了……”

說這句話時,他下意識朝胡柳絮的床位看了一眼，只是現在那裏空空如也,不知人到那兒去了。

秦燁也是故意挑著對方不在這裏的時間段,他目前還沒有做好與親生母親見面的準備。

慕瑤停下了手中的動作，將男人的手拿開，語氣淡淡：“知道什麽？知道你並不是周阿姨的兒子嗎？”

秦燁頓時僵在了那裏。

這個事實，從她口中說出依然是那麽的令他難以接受。

但他很快努力調解過來,不忘自己來這趟的最重要的目的，他從脖子上取下那個玉墜，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，捧到慕瑤面前：“這個其實是你送給我的對不對？”

慕瑤看到玉墜似有動容，秦燁像是抓住了希望：“對不起，我居然現在才知道，阿瑤，我們覆婚吧，好不好？”

“覆婚？”慕瑤喃喃地重覆這兩個字。

秦燁用力地點了點頭：“我喜歡你，阿瑤，我從沒有這樣清醒地認識到，我喜歡的是你，不是慕知若。而且，我從來沒有碰過她！”

“所以，我們從新開始，好嗎？”男人期許地看著她。

慕瑤從秦燁的掌心拿走了那塊玉墜，秦燁以為這是答應的表現，嘴角控制不住地就要上揚。

然而下一刻，他的笑容就僵在了那裏。

慕瑤從他的掌心接過玉墜，隨後提著紅繩的手慢慢松開，玉墜應聲摔落，碎了一地。

她柔聲說道：“阿燁，你看，這碎了的東西，怎麽可能再覆原呢？”

這是她自離婚後第二次這樣叫他，可聽在耳裏，秦燁只有滿心涼意。

楞楞地看了碎了一地的玉墜好一會兒，秦燁才猛然蹲下，試圖把那一塊塊碎片撿起來拼好，然而玉墜已經四分五裂，如今就是請來再好的師傅修補，也無法掩蓋上面的一道道裂紋。

“阿燁。”慕瑤又喚道，蹲下的秦燁下意識擡頭，發現自己正仰望著對方。

慕瑤伸手輕輕撫上對方的臉頰，目光繾綣，像是看著最親密的愛侶：“阿燁，很久以前，我是真的很愛你。”愛到什麽委屈都受過、愛到連自我都快丟掉。

秦燁瞬間緊緊抓住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，話中帶著請求：“那接著愛我好不好？我們可以一起吃飯、過七夕，你想去哪裏我都可以陪著你，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買……”

這些天因為流言，秦燁把自己封閉了好一段時間，期間他想了很多，可最後發現，這二十四年來，他的身份是假的，他的愛情也是假的，唯有慕瑤對他的愛是真的。

可連這最後一份真實，也因為他的過錯而失去了。

慕瑤聽著他列出的一條條保證，忽然輕笑出了聲。

“阿瑤？”秦燁不解地看她。

慕瑤一貫喜歡用溫柔做刀，語氣柔和地打破他的幻想：“可是，我現在不愛你了啊。我可以和裴連一起吃飯，他做的菜都非常符合我的口味；我可以和謝九朝一起過七夕，他應該會願意接受我送去的禮物；我想去哪裏都不缺人陪，魏黎任我隨叫隨到；至於想買東西……你覺得我現在缺那一點錢嗎？”

“所以，我為什麽要非你不可呢？”

秦燁的臉色在聽到第一個男人的名字時就開始變得難看起來，聽到隨後還有兩個，整個人顫了一顫，面色愈發蒼白。

“秦燁，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，你還不配，”慕瑤的語氣又恢覆了冷淡，“這世上沒有誰是離了誰就過不下去的。”

“我這樣眼裏只有錢的女人，還是不勞秦總惦記著了。”

“不……你不是……”秦燁無比後悔自己曾經的口無遮攔，如今成了一記回旋鏢，紮得他生疼。

見慕瑤像是要抽手離開，秦燁趕緊站了起來，該由握變成了拉住她的手：“阿瑤，別走……”

忽然病房門被推開，不知道聽了多久墻角的楚若白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，然後就像當初秦燁對他所做的一樣，分開兩人的手後，狠狠地將秦燁推開。

秦燁踉蹌地後退了好幾步，看到楚若白，眼神驀地一暗。

楚若白才不在意秦燁的眼刀，分開兩人後，他悄悄看了一眼慕瑤的神色，確認對方並沒有對他多管閑事的不滿，才稍稍松了一口氣。

他的膽子微微大了一些，對秦燁毫不掩飾地嘲諷：“這是哪裏來的大叔，哦，原來是秦總啊。”

秦燁如今這般頹廢狼狽的模樣，若是不仔細看還真想楚若白所描述的那樣，是個消極頹敗、一事無成的中年人。

“你……”秦燁動了動手指，只覺得拳頭有些癢癢。

這伶牙俐齒的小子，若不是慕瑤在這，他可不會顧及這小子是不是楚家的人，直接一拳就給上去。

可是不行，他在慕瑤心中的形象已經很差了，不能再留下什麽把柄，給這臭小子賣慘的機會。

楚若白更加肆無忌憚，專戳秦燁的痛點：“秦總是來找姐姐覆婚的？可姐姐是婚生子，想必跟我一樣，最討厭私生子這種占了不屬於他們的東西的人吧。”

他將自己的個人情緒完全代入，話裏是止不住的厭惡：“一個私生子罷了，有什麽資格配得上姐姐。”

秦燁張了張口，卻發現自己無法反駁。

他就像一個卑劣的的小偷，偷了屬於秦鶴年的人生，秦鶴年才是真正的秦家少爺，如果沒有任何意外，慕瑤會是秦鶴年的未婚妻，他們會從小在一起青梅竹馬地長大，然後相愛、結婚。

所以連慕瑤的愛，都是他偷來的。

秦燁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死胡同。

慕瑤也並不打算拉他一把，準備提上自己的東西離開。

楚若白終於出了幾天前的那口惡氣，心中無比舒暢，隨後殷勤地對慕瑤說道：“姐姐，我幫你拿著。”

免費的勞動力不要白不要，慕瑤點了點頭：“走吧。”

兩人的背影漸行漸遠，秦燁猛然想到要追上去時，正好碰到了從外面回來的胡柳絮。

母子倆面面相覷，胡柳絮震驚秦燁的變化，秦燁目光覆雜地看了眼女人，最後無言離開。

好半晌，胡柳絮痛苦掩面，忍不住低低啜泣起來，她知道，兒子已經知曉了真相，剛剛那個眼神，是在怨她。

……

慕瑤才走到住院部樓下時，魏黎便迎面走來，看到楚若白下意識地皺了皺眉，但面對慕瑤時很快舒展：“慕總怎麽先下來了？”

今天本是說好，他來接她出院的。

“遇到了不想見的人。”慕瑤隨意解釋了一句，讓知道那人是誰的楚若白生出了欣喜。

曾經他最忌憚的秦燁現在也不足為懼，楚若白眼中閃過一絲鄙棄，都是犯過錯的人，誰還高貴過誰了？

魏黎不去探究這句話說的是誰，只是面上禮貌地對楚若白道：“楚先生，慕總的東西可以給我了。”

楚若白立刻像是盯著賊似的盯著魏黎，拿著東西的手又收緊了些，並不想把東西就這麽交出去。

“給他，不要耽誤我的時間。”慕瑤無情的時候是真的很無情，剛剛利用完楚若白這個免費勞動力外加刺激秦燁的工具人，現在隨手就可以扔掉。

她和楚若白之間本就是一場互相欺騙的游戲，楚若白輸了，游戲結束，游戲對象自然也沒了什麽價值。

“姐姐……”楚若白眼淚汪汪，像某種大型犬，眼巴巴地看著慕瑤祈求垂憐，“我真的知道錯了，求姐姐，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好不好？”

“將功補過？”慕瑤重覆了一遍這四個字，忽然笑道，“好啊。”

楚若白眼中頓時生出了亮光，似是忘了之前秦燁的前車之鑒，忍不住期待地問：“姐姐需要我做什麽都可以！”

“既然這樣，因為救了你，現在楚家一直針對慕氏，我要你幫我解決這件事，你能夠做到嗎？”

之前慕瑤雖然報了警，但孫世傑因為把作案工具一早就拋進了江裏，所以警方只有無功而返，孫世傑吃了如此大虧，計劃又被慕瑤破壞，當然要向楚斌匯報，而楚斌又是個性子小的，被慕瑤壞了事，自然要無差別地報覆回去。

慕瑤這些天忙的，就是楚斌故意給慕氏下的絆子。

“我……我可以！“楚若白有一瞬的猶豫，因為如果要與楚斌去爭，他勢必要回到B市，這樣就不能經常見到慕瑤了，然而一想到對方居然想要他死，甚至連累了慕瑤，楚若白頓時下定了決心，想要去爭那個以前從未在意過的東西。

而且，這是姐姐給他的唯一機會，他必須把握住，只有奪回楚家，他才有資格站在姐姐身邊！

楚若白瞬間充滿了動力，他堅定地看著慕瑤，做下了保證：“姐姐，你給我一點時間，我一定會解決好，不讓你失望！”

他要搶回楚氏的繼承權，到時候如果能給姐姐帶來便利，姐姐一定會對他刮目相看的！

慕瑤配合地給他打雞血，在楚若白的腦袋上輕輕撫了撫：“我相信你。”

楚若白頓時激動地眼都紅了，隨後依依不舍地把手中的包交給魏黎，同時給了對方一個警告的眼神。

魏黎懶得跟小鬼計較，跟在慕瑤的身後很快離開了。

【你覺得楚若白能贏過他哥嗎？】系統表示吃瓜。

【贏不贏不重要，兩個人互鬥，沒空來煩我才是最好的。】慕瑤既打發走了楚若白，又讓楚斌很快就沒空把心思再放在慕氏上，一舉兩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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